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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把守炼化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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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把守炼化厂(一)

    鲁迈拉油田被誉为伊拉克的“石油王冠”,由此延伸出的石油管道经法奥半岛从法奥港外的油港输出。在我们深入鲁迈拉的同时,美国派出了同样号称“不存在”的海豹分队已经占领了那里的重要炼化厂和输油管道。听说他们吸取了我们的教训,派出的部队使用更加小型的“小鸟”直升机,放弃原有路线,绕道拿下了指定的炼化厂,只有三名士兵受伤。盟军联络官向我们转达了美军上层的谢意。吃一堑,长一智!为什么吃堑的总是我们这些佣兵呢?

    我坐在重装甲悍马车上,看着窗外远处开始发白的地平线,觉得头脑发涨。奇怪的导弹袭击,奇怪的油漆,奇怪的雷达,奇怪的……太多的异常让人感觉像有只无形的大手在伊拉克这块棋盘上埋下了无数后招。

    前方的炼化厂巨大的油罐渐渐冒出了地平线,炼化厂紧挨着边防线,在10年前的第一次海湾战争中便已经停止了工作,虽然曾恢复过生产,但从望远镜中看,这个厂连厂门都破到要掉下来了,肯定没有再恢复过。

    “天才,给我这个厂的地图。”我让车队停下,从无线电里向天才叫道。

    “食尸鬼,你还要图干什么?如果他们身上那奇怪的黑漆能遮住热能外泄,那我给你再多的图也没有用,照相机可穿不透埋伏好的掩体。”天才昨天给我们的图中就没有显示出埋伏在树林中的阵地,为此他自责了好半天。

    “我知道,但我总要拿着蓝图去布置战斗吧。这个厂已经荒废一段时间了,驻守的士兵应该不多,我自己想办法。”我看了一眼边上的屠夫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强攻!凭车上的自动低口径炮塔和82毫米迫击炮,我们有信心拿下任何步兵阵地。”

    这个奇怪的炮塔看上去非常威武:一门MK44“大毒蛇”30毫米火炮(阿帕奇下面挂的便是这东西)、两发“长钉-ER”反坦克/多用途导弹的发射舱,一挺7.62毫米并列多用途机枪和两个三联装发烟榴弹发射器。备用弹药包括:140发30毫米高爆弹和60发30毫米穿甲弹、两发反坦克/多用途导弹(可选)、420发7.62毫米子弹和6发76.2毫米发烟弹。如果不是悍马的最初设计本意就是载重卡车,估计都拉不动这有两吨多重的东西。装上这东西后,我们的防弹悍马怎么看怎么像轻型坦克。美国的CROWS,英国AEI的Engager,比利时的“箭”300,瑞典的Protector……世界各国都在研究这种全自动综合武器系统,不知道装在我们车顶的是哪国研制的。

    “那好吧,来了!”天才听我语气自信十足便只能答应,这家伙太依赖高科技,一旦失去了这种优势,他便成了瞎子着了慌。过了片刻,两张卫星图片上传到过容的掌上电脑,一张是热探测图,另一张则是普通的黑白相片。热能图上显示,在前后两个入口处的岗位上确实各有六七名士兵在值班,看样子,这些家伙并没有分到那些黑漆。

    “小心驶得万年船!”屠夫看我嘴角撇起,在边上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句。

    “噢!”一盆凉水浇头上,我痛恨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又让这个家伙逮到了教训我的机会。“你跟我来!”说完,我拉着唐冠杰下了车。

    “干什么?”唐冠杰下了车,一脸茫然地站在沙地上。

    “我们先进去。”我从车厢后面拉出件巨大的吉利服扔给他道,“换上!”

    “我不是神射手!”唐冠杰看着手里的伪装衣不知如何下手,嘴里用汉语讲出的名词吓了我一跳。

    “我也不是。”我扯开那块巨大的布披在他身上,这东西本来是我们打伏击的时候盖在个人工事上的篷布,同样有防红外和伪装的效用。

    “谁说的?你就是神射手。”唐冠杰裹着那块大布跟在我身后,像个小媳妇。“我看到你和那个队友配合得酷极了!”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是吗?”虽然天边已经泛白了,可我还是戴上了夜视仪。如果这个时候被谁暗算一家伙,可是冤得很,“所以我告诉你,那家伙才是真正的神射手,我最多算个精确射手而已。”

    “有什么分别吗?”唐冠杰看了看我背后高高的枪袋和手里的PSG1,疑惑地问道。

    “M4和M24的区别。”这下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M4是每个班都配有的武器,可M24是专门的狙击小组用的武器,普通班和小队都是难得一见的。

    “我觉得你是在谦虚!”过了一会儿,唐冠杰很肯定地喃喃了一句,还自顾自地点点头加强语气。

    我暗笑一声也没多说话,有快慢机在,我怎么也不敢称自己是神射手。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我是个无线电兵,其他人打枪都比我强。”本以为他可以闭嘴了,可是他仍像只小喜鹊一样叫个不停。

    “让我把你留给被你咬掉半片耳朵的那个家伙?”我们两个已经走到了一堵用土堆成的厂墙外,墙体10年没有维修,已经有了不少破损。我从口袋里拿出探雷器,对着其中一个豁口扫了扫,确定没有装雷后,扭头对这个面色难看的年轻人说道:“小子!认识一个叫奇格的士兵吗?”

    “不,不认识!”唐冠杰被我问得一愣。

    “他死了!你知道怎么死的吗?”

    “不,不知道!”

    “他因为在行进途中说话太大声,被狙击手一枪打在嘴里死的!”说完,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如果过了这堵墙还多嘴,我就一枪打在他嘴里。

    显然我的话和表情起到了作用,唐冠杰被我的眼神吓得脸发白,抱着枪跟在我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跳进墙内,不远处便是一排巨大的油罐,十几米高的巨大银漆铁桶已经锈成了黄色。而罐上的楼梯更是锈得不成样子,走到最高的一个油罐前,拍一下简易梯,直往下掉渣,用手指捏着拧一下竟抠下来一块铁。这厂什么时候建的呀?少说也要有20年才能锈成这个样子吧!

    “生命充满惊喜!”我叹了口气,在唐冠杰惊讶的眼神中,轻手轻脚地沿着铁梯开始向上攀爬。

    “叮!”一声脆响,我手抓的一根梯铁经不住负重断裂了,吓了我一头冷汗。摔死的狙击手!我似乎看到了《临时士兵》上巨大的标题和读者的笑脸。

    “我踩哪根你抓哪根。听见了吗?”我扔掉手上的铁棍,隔过这一阶继续向上爬。后面的路程显然要好得多,虽然不停地向下面掉铁屑,但还算合格地完成了它的使命,把我们送上了罐顶。

    到了罐顶上,两个进出口和整个厂区各条道路都尽收眼底。我从枪袋里掏出TAC50架好,跟在后面的唐冠杰也爬了上来,坐在我边上直喘气,看样子不像是累的而是吓的。

    “食尸鬼,”唐冠杰摸着屁股下面的罐体看着我,“这是油罐吧?如果这东西里还有油,那一会儿打起来,人家会不会一枪把咱们炸上天呢?咱们一定要躲在这里吗?”

    “这是空罐!”我拉过他身上的篷布,把我们两个都盖起来。

    “你怎么这么肯定?”唐冠杰趴在我身边还是不放心。

    我看了看这个19岁的小朋友,知道有时候和这种年纪的孩子光凭嘴解释不清,于是便掏出我怀里的军刀,一刀扎在了他面前的罐顶上。石油储存罐本来就薄,只有五毫米左右,罐顶更是只有两毫米厚而已。我这把军刀能扎穿直升机舱甲,切它就像切黄油一样。

    “伊拉克当年为了防御美军,放光了所有的石油。你没看到我们来的路边上有道火沟吗?”我把罐顶的几块小石头弹进罐里,一会儿便听到了石头落在硬物上的声音,“这厂战后就没有恢复生产,哪来的油重装?不然也不会让它锈成这个样子,就算是装满的也漏完了。”我指着远处地面上几块龟裂的沥青田。

    “噢!”唐冠杰这才松了口气。

    “没我的命令不许出声!”我架好枪想了想又不放心,于是拿出一包散弹放到他的面前,“我的弹匣打空了你就给我重装,占着你的手和眼。”

    “屠夫,我就位了!”我这才给屠夫回信。

    “明白了!”天已经亮了,屠夫的车子从罐顶便可以看到了。

    屠夫话音刚落,便看到他们那边的82毫米迫击炮冒了烟。一发炮弹落在了前后门的工事前,一声巨响,用沙袋堆起的矮墙被轰上了天。宁静中炮声被成倍地放大了,整个厂区都被回响震得瑟瑟发抖。

    不用说,原本躲在工事里的士兵迅速端着枪冲出了掩体,观察了片刻后竟然大胆地也架上迫击枪进行还击。而后门的士兵就没有前门的这么勇敢,不少人看到还没打到他们面前,竟脱掉军装跑了!

    屠夫他们仗着武器火力强悍,明目张胆地冲了过来。停在RPG7的800米射程外,用30毫米炮和另外两辆车上的40毫米榴弹发射器,不断地把空爆弹打在工事上空,利用炸开的碎片杀伤躲在掩体后面的士兵。那些手执AK和RPG的士兵发射了手里最具威力的导弹,也没有打中屠夫,他们便只有拼命地用手里那一门60毫米迫击炮进行还击。可是只来得及打了两发,炮手和其他士兵便被密集的炮弹全部击毙了。战斗结束的速度令人吃惊,当屠夫他们的车队和步兵走进厂内时,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而已。

    远远地趴在罐顶看着消失在烟尘中的生命,唐冠杰只来得及感叹一句:“这就结束了?”

    听着屠夫经过阵地报出的战况,这个小朋友才意识到:一声巨响,远远冒起一股烟,接着……就无声无息了。没人听到他是否叫喊。同情、怜悯、哀悼,都无从提起。敌人不论死活都是无形的。也许相比起来,昨天晚上的交火更像电影中见过的战争。

    “我们是不是要下去了?”唐冠杰以为会大打一仗,可是发现竟然这么“无聊”地便完事了,有点儿丧气又有些庆幸地问我。

    “下哪儿?”我看着这个手里握着拆开的散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小子。

    “下去和他们会合呀!”

    “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待着,直到英国人来接班。”

    “不会吧,我以为我们只是上来掩护他们进攻的。”

    “我们是为了大家都能活着离开才在这里打掩护的!”我把“离开”说得重重的,“在那之前,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待着。”

    躺在油罐顶上,伊拉克1月的太阳刺眼但不温暖,4℃的温度比起阿富汗来简直是天壤之别。想起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躺在半人厚的雪堆里等死的情景,不由得感慨万千,一年的时间就这样在痛苦和混沌中消逝了,仿如昨日的记忆和时差感让人以为生命被掐短了一截。

    “快过年了吧?”我躺在冰凉的铁皮上看着太阳,光线刺得双眼发酸,可是我却不想移开视线。

    “再过两个星期就是新年!”正在替我观望的唐冠杰听我问,扳着手指数了数说道。

    我们两个都没有再出声。从他见我到现在都没有得过我的好脸色,两人的关系比起战友更趋向于累赘和保姆。也许是我的作风过于强硬,他一直诚惶诚恐,无法正常发挥他在军队受到的训练,但过年这个话题突然把我们两个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刑天大哥,”唐冠杰正用望远镜盯着我吩咐的几处要注意的位置,突然他喊起了我的名字还用了敬称。

    “什么?”我用护目镜遮住眼睛,世界成了一片茶色,再移开又成了明亮的痛苦。

    “上面说你们是秘密部队,可是听我姐说你们自称是佣兵。你们在这次战争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呀?”唐冠杰从认识我到出发,两个人说过的话不超过手指和脚趾加起来的个数,他当然不知道我们这些同样穿着军服,打扮得和美军正规军一般无二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就是一包工头!”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大块特制口嚼烟草扔到嘴里,出任务不能吸烟,我只能拿这不冒烟的东西当口香糖,顺便用它吸掉我舌头下抑制不住淌出的口水。虽然这东西比海洛因便宜不了多少,但它没有普通口嚼烟草难闻的气味,不怕会因此暴露目标。

    “包工头?”唐冠杰似乎对佣兵非常感兴趣,回头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我不得不承认,这家伙长得颇有点儿像金城武早期奶油小生时的样子。

    “说话就说话,看着他妈的战线。”我将揉成团的烟草包装锡纸弹到他脸上,痛得这小子一咧嘴,赶忙又把眼睛凑到了望远镜上不敢再说话,只是不时地用手摸摸脸上被弹中的位置。我凝神一看才发现,他脸上竟然被击出个小口子,已向外渗血。

    “你小子怎么脸皮薄得像个娘儿们!”看到他见了红,我也不好意思起来,从口袋里掏出块止血贴扔给他。毕竟是个孩子!

    “我已经是我们家长得最皮糙肉厚的了!”唐冠杰接过止血贴摁到脸上,嘴里还不服地叨叨着。

    我说不出话了,那他家另外的男性长什么样子呀?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老脸。娘的!和破锅底一样。

    “刑天大哥,你接着说,我不看你。”唐冠杰看我并没有生气,重新又拾起了话茬儿,不过这回没再敢把视线从观察仪上移开。

    “我说到哪儿了?”咽下口烟草浓汁,我一时想不起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说你们只是包工头。”唐冠杰提醒我。

    “没错,我们只是包工头。”我在心里掂量着是把这行当讲得吓人点儿好,还是诱人点儿好。

    “军方会把一些战争评估中可能有较大牺牲的战斗列出来,我们顶替他们去打。美国人的命值钱!”我舔舔牙缝接着说道,“有些时候还兼任演员,在雇主需要的时候跳出来唱黑脸。”

    “唱黑脸?”唐冠杰愣了愣,“什么黑脸?是说接些不合国际法的工作吗?”

    我看了看这个小伙子,法制确实有规范人的行为的作用,合法的便是白脸,不合法的便是黑脸,在道德上给人画上底线后,个人行为便不会偏离主流思想过远。

    “我给你举个例子。”我斟酌了一下自己干过的勾当里那些比较不那么酷烈的,然后说道,“比如说在阿富汗,一群抵抗分子精心策划,袭击了一支美军车队,打死数名美国军人。然后马上,另一群打着抵抗武装旗号的人翻墙入户、杀人放火,而且大张旗鼓地公开承认,让人们觉得他们无恶不作,抹黑抵抗组织。之后美国宣布这些事情都是抵抗组织干的,几个盟国也宣布谴责,其他国家出于面子或者屈服于美国也只得开始谴责。于是,抵抗组织等于恐怖组织,等于应该被消灭。有时候,我们就负责翻墙入户、杀人放火。”

    听到这里,唐冠杰瞠目结舌地再次扭过头看着我。我没有骂他,毕竟这种事小孩子被吓到是可以理解的。

    “这……这……不是栽赃陷害吗?”唐冠杰傻了半天终于想到个合适的词儿,“这是强盗嘛!”

    “水泊梁山可不长庄稼!”莫名其妙地,我心里一阵燥热,“聚义厅前挂的也是‘替天行道’的大旗!”

    “那您是怎么进入这一行的?”唐冠杰突然眼睛盯在了我的手上,嘴里一转弯,“你戴了结婚戒指,她知道这些吗?”

    少年不经意的问题却揪住了我心头最敏感的神经,一阵剧痛抑住了呼吸,烟草的苦涩不知为何顺着舌根蹿上了眼底,滚烫的泪水溢满了仰望天空的眼眶,火红的太阳隔着水雾成了五彩缤纷的彩球。我不敢说话,生怕肌肉的牵动让满溢的泪水打破平衡流出眼角。

    “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唐冠杰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儿,赶忙想圆场,却被我伸出的手势挡住了。

    父母!兄弟!老婆!儿子!这些是童话里的灵丹妙药,每当遇到艰难险阻、绝望无助时,想起他们便能化作动力扭转乾坤,可是到了我的嘴里就成了难以下咽的穿心黄连。有苦难言呀!

    “小子,你猜我多大了?”我捏着鼻子低声说道。

    “您……不好猜……有30了吧?”看着唐冠杰言不由衷的样子,明显已经是往小里说的。

    “哈哈哈哈!”我张大嘴无声地笑着。

    “我猜错了?”

    “老子1999年出来混的时候也是19岁,你算算我现在多大了!”我逼回了眼中的泪水,摸着自己满是疤痕的脸,自己也心惊肉跳地感叹起来。是呀,算起来,我才不到23岁,可是我身心已如枯树般……不敢想啊!

    唐冠杰沉默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我和他是同龄人。都说岁月催人老,可是他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岁月能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小子,听我一句话!不管你跑出来当兵是为了什么伟大的理由,如果有机会扔掉手里的枪,绝对不要迟疑!”说到这里,我扭过头看着唐冠杰稚嫩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重复道,“绝——对——不——要——迟——疑!”

    “我……”唐冠杰想说什么,被我再次挡住了。

    “战场是无边的地狱。也许你感觉不到战争的残忍,甚至没多少士兵经历到那个程度。但,相信我!当你触摸它的时候,也意味着你没有了退路。”我说完打开无线电问屠夫,“那些英国人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我还没联系上队长,连天才那边也没消息。”屠夫待在下面炼化厂隐蔽处,估计他也挺纳闷,难道想让我们在这里守上一两个月?

    “再等等吧!”我无奈地应道,虽然我心中着急上火,可是毫无办法。“这里这么轻松地便拿下了,看来伊拉克确实如传说中的那样,开始收缩防线退到巴士拉守城去了。”

    “希望是这样吧!在没有解释伊拉克是从哪儿搞到那些奇怪的东西前,什么都是不确定的。”屠夫疯狂但不代表他莽撞。

    “收到!”我中断了和屠夫的通信。一天过去了,随队来的工兵把厂里厂外检查了数遍,确定这里肯定没有问题。但我心中越来越上火,想到儿子的小命还握在别人手里,敌人就待在纳西里耶的军事要塞中,但自己却要待在这个破旧的炼化厂,守着一群不能动的机器无事可做,简直快要把我逼疯了。伊拉克人也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我们待的不是伊拉克的后院,而是内华达的戈壁。

    把头盔的成像器接到瞄准仪的输出端上,我只要把枪架好,便可以躺在地上借由护目镜的显示屏透过瞄准器监视目标区域。夜色降临了,躺在油罐顶上一天,我都没有挪过地方,但没有受过潜伏训练的唐冠杰已经有点儿忍受不了这种寂寞,想换个地方待待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防护眼镜上出现了一排亮点,密密麻麻足有上千人。

    “屠夫!”我提醒下面的屠夫他们。

    “我也看到了!”屠夫车上的观察设备属于坦克级的,观察范围和精度都比我这个要更广、更高。

    “是英国人吗?”

    “不知道,这些人骑着骆驼来的。”

    看着漫山遍野的亮点,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非常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