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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所以他派你来为我送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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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檀殿一般是皇帝召集大臣议事的地方,此刻夏璃叫来了兵部尚书唐元、兵部侍郎黎厌、还有吏部尚书顾荊,只为商议着一件刚刚得到消息的要事。

    “周齐已经反了,打得是‘清君侧’的旗号”,夏璃薄唇挑出讥诮的弧度,“他现在在宸安城里佣兵八万,正密谋着向京城进宫。”

    众人皆是一愣,没有想到他竟这么大胆,竟能筹集到五万人马。

    “陛下,周齐是如何在暗地里筹到的五万人马?”顾荊皱了皱眉,率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是‘暗影’的副使,地位仅次于‘暗君’。何况,那位‘暗君’——朕的皇弟,只怕也恨不得朕早点死去,他们手下有一批能人,个个武艺高强。再加上他们在宸安征集的士兵,有五万人马也差不多了。”

    “这是一场异常凶险的战争,逆臣周齐准备了五年之久,他极善用兵,且手下高手众多。诸位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不知谁能领兵,为朕除去这乱臣贼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周齐太嚣张了,先皇待周家不薄,他竟如此回报狼子野心!陛下,臣请求出战!”唐元沉声道。

    “唐爱卿,果然忠心无比。”夏璃赞道,却没有立刻同意,他看向了黎厌。

    “臣亦愿为陛下分忧,替陛下讨伐周齐。”黎厌也站出来说道。

    “士为知己者死,陛下,臣也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顾荊说道。

    “你们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夏璃笑道。

    “沐明你自上次受伤后,直到现在都未痊愈,此次战争凶险万分,朕还需要你替朕分担国务,你还是安心待在京城吧。唐爱卿,你年事已高,上个月才下战场,此刻亦不宜奔波。”

    最后,夏璃凝视着黎厌,道:“黎爱卿,你还记得朕曾对你说的吗?”

    “臣时刻谨记”,他对她说了那么多废话,鬼知道他说的是哪句……黎厌沉吟半晌,诚恳道,“一日都不敢忘。”

    众人等了半天,见她都没说出来,都有点无语。夏璃淡淡一笑:“朕曾说过,你若以忠义报国,朕必许你以荣华。”

    “臣不求荣华富贵,只愿家国无忧!”黎厌低声道,她只想杀死夏璃,报了仇,这样就真的家国无忧了。

    “黎爱卿,真乃国之栋梁!那朕就把讨伐周齐的任务交给你了,现在朕就命你为三军统帅,交给你六万兵马,务必将逆臣周齐给绳之以法。”他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帅印递给了她。

    “臣领旨谢恩。”黎厌伸手接过帅印,跪下行礼。

    “希望爱卿不要让朕失望。”

    “定不负所托。”

    在确定好了主帅后(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夏璃就确定好了),夏璃又让黎厌和唐元、顾荊讨论了一下战术策略等问题,一直到了深夜,才让他们回宫。

    看着黎厌转身离去的单薄背影,夏璃心中一动,忽然就叫住了她:“黎爱卿,周齐手下高手众多,你……多加保重。”

    其实,任命黎厌为主帅,夏璃心中也不是很有底。由于边疆和京城防守的问题,六万人马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为合适的数字,虽然黎厌在以往的战争里从无败绩,但他也不能确定她和周齐,到底谁更厉害。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是一场险战,一场恶战。他不能派那些废物去,那是送死的行为;他也不能让顾荊去,因为顾荊是最大的底牌。

    可如果派黎厌去,夏璃觉得她最大的可能就是……战死。因为周齐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是一流中期高手了,而“暗君”则已经成为传说中的绝顶高手。

    “臣,遵旨。”夏璃眼帘微垂,恭声道。朝廷里没有人能够比她还要了解,周齐那边究竟有多少高手了,但是,她还是要去的。

    这次的六万人马只不过是夏璃用来试探周齐的兵力,如果没有胜利,那么以夏璃的性格,必会举全国之力来抵抗周齐。到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三日后,黎厌率六万大军出兵,田诚哭红了双眼,刘伯率着“剑阁”的下人们为她送行,陛下敬了她一杯酒,整个京城的人都出来为他们践行。

    “后会有期,朕还等着同你下棋呢。”夏璃开口,近乎妖孽的容颜上笑意盎然。

    “陛下放心吧。”黎厌勾唇,红色的披风将她的容颜映衬得明艳无比,她脸上肆意的笑容,几乎能灼伤人的双眼。

    夏璃心中一动,他突然骑着马靠近了黎厌,身体朝她的方向微微倾过去。

    黎厌身子一僵。夏璃的脸离她很近,她几乎可以数清他脸上的睫毛……就在她因为克制自己想要动手的冲动而屏住呼吸的时候,夏璃伸出了手,轻柔地将她的披风系紧。

    黎厌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暗自腹诽道:不要做这么诡异的动作好吗?没必要时时都想着去拉拢人心吧。

    夏璃的目光突然变得有点复杂,他最后深深地看了眼黎厌,终于转身骑马离去。

    等黎厌率大军走出京城时,才想起了自己似乎遗忘了一个人……吏部尚书顾大人,好像还没有来为她送行呢。

    难道顾荊觉得她此次出征有去无回,所以干脆直接不来送她了么……黎厌好笑地想道。她其实想问顾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他今天却干脆没有出现。

    “黎大人”,前方的路上有人骑着马缓缓地走近,她对着黎厌淡淡一笑,“顾大人已派我等候多时了。”

    “西凤?”黎厌抬手示意军队停步,她下意识地就环顾周围,寻找顾荊。西凤几乎已经成为顾荊的影子了,凡是顾荊出现的地方,她必然就在他旁边。

    “顾大人有要事缠身,故而没能来亲自送行。”西凤解释道。

    黎厌挑唇:“所以他派你来为我送行吗?”

    “不,大人让我随你一起上战场,护你周全。”

    黎厌挑了挑眉。

    西凤下马行了个礼,在弯腰的瞬间她释放出自己的威压:“我是一流中期。大人说,多谢你此次代他去讨伐周齐,他希望我能对你有些帮助。”

    的确,如果没有黎厌,夏璃只能派顾荊出兵。而顾荊现在重伤未愈,要是上了战场,还真的是危险无比。

    顾荊这是希望她活着打败周齐呢……黎厌笑了笑:“那就有劳西凤姑娘了。”

    或许她还是不问顾荊的好,不然以他的性格,他或许会察觉到什么。黎厌眯了眯眼眸,嘴角的笑有点无奈。怎么办呢?还没开始打仗,她就想着早点回京城了。

    她已经从田诚那得知,同周齐军队贩盐的商人,莫名牵扯到了“竹门”。但黎厌已经问过沈清山,“竹门”的人并没有同周齐接触过。夏璃将彻查这件事情的任务,暗中交给了丞相和顾荊两个人。

    她必须尽快结束战争,早点回京。

    或许周齐察觉到了她想要早点开战的想法,他直接占领了宸安周围的常怀和栩州两座城市,让黎厌不必走到宸安就可以跟他作战了……

    其实,黎厌是一点都不担心跟周齐打这一仗的。周齐的父亲周瑾,虽然曾是名震天下的将军,可惜他很早就解甲归田了……周齐和黎厌之所以会是青梅竹马,就是因为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随着定远侯四处征战。

    所以,周齐的战术都是跟定远侯学的,而黎厌作为定远侯的女儿,无疑学的时间要比较长。最重要的是,她更喜欢创造,经常想的就是如何破解自己父亲的战术。

    如果这些都说明不了什么,那么黎厌前世和周齐下象棋时,几乎没有输过的战绩,或许能够更直观地说明什么。

    从皇帝到大臣的满朝文武都以为黎厌此次凶多吉少,但其实黎厌却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输。

    果然,一路高歌的周齐在遇到黎厌后就彻底前进不起来了。他们很快地就失去所占有的栩州,退守到常怀。

    周齐亲自率兵,想要打败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将。但战正酣时,却得到了宸安被攻击的消息,他只好去回援自己的封地。

    宸安四周多山,地形复杂,周齐本以为当自己回去时,可以和宸安内的守军一起夹击黎厌。但没想到黎厌竟对宸安的地形十分熟悉,她暗挖壕沟,引水入城,竟一下子就冲开了宸安的城门。

    六万精兵就这样进了宸安。

    周齐简直都要疯了,他害怕士兵会对城内无辜百姓出手,立刻就下令城内百姓不得出门。但黎厌却丝毫不动百姓,甚至释放了不少俘虏,借此让宸安的百姓放心,也瓦解了周齐手下士兵的士气。

    然后,一边在打仗,黎厌还一边派人去给宸安的普通百姓做思想工作,劝服他们投降,并向他们保证皇帝不会为难他们……周齐手下的士兵大都是宸安的,在自己父母的劝说下,他们士气大跌。

    短短几天内,捷报不停地传到京城,期待着看黎厌笑话的那些人都惊呆了,夏璃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之顺。给黎厌的封赏,几乎堆满了一间房。

    仅仅几天的时间,大好的形势就变成如今的模样,周齐几欲发狂。他自认自己还算会带兵打仗了,但他从没想到,世上竟会有如此之人!她仿佛能料到自己的每一步,并事先做好谋划,犹如猫捉耗子般戏弄于他……这个人,还是个女人。

    苍天有眼!再一次上战场时,周齐终于找到了机会。他看着那人周围的卫兵露出一个缺口,缓缓地拉开了弓弦。

    周围的护兵不小心被周齐的士兵给冲散,露出了那么大一个缺口,黎厌自然也看到了周齐的举动。

    她这几日看着前世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如今这般冷漠的周南王;她远远地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他消瘦的身形,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她终于拼凑不出,她前世那个温和的兄长了。

    千军万马中,她和他遥遥相望。

    放手吧,周齐。她无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