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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洁白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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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失事那一刻,薄妍的手机再未能被人打通过。

    当遇到气流那一刻起,飞机的忽上忽下左右摇摆,还有那外面的雷云闪电都让人的心跳急急下坠。

    薄妍的位置是靠窗口的,旁边两个还是老人,她引导完老人穿好救生衣,等到自己做好急救准备跟随众人一起跳机时却来不及了。

    狂风大作,男女老少的哭喊吼叫声令人心慌慌,薄妍却觉得手腕阵阵发热,她倏地低头一看,左手腕上带着的珍珠镶玉手镯就是发热的来源。尤其是玉上镶嵌的两颗珍珠宛如熔岩般在缓缓转动,薄妍睁大眼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在珍珠出现流光时薄妍才发现这真正不是错觉,她禁不住捂住嘴,却在这时飞机又一阵颠簸导致飞机上乘客都站不稳了,薄妍的位置更是颠簸的中心,那一下颠倒让她往前一扑,飞机开始发出一阵轰隆声,就在整个客机爆炸那一瞬,薄妍死死盯着手上发光的手镯,或者说是那两个似活了起来的珍珠。

    “很抱歉……青城航空er3441客机发生空难。”

    在到了预计时间却没等到亲人出现的人们满脸震惊,不过片刻,反应过来之后都已嚎啕大哭。

    而等待薄妍的,却株有她的妹妹。

    *

    清晨路旁的树枝低落几滴露水,当年少的小小少年们经过路旁,鲜艳的红领巾随风飘摇,在路边的小摊小贩售卖早点间走进校园。

    时间尚早,未来得及在家里吃早饭的学生则拿着大人给的两块钱,一块用来买早饭,一块用来留在学校里和同伴买辣味包吃。

    1989年遥城天空湛蓝,空气清新,行人各个面貌鲜活,遥城小学校门口往上是一条长坡道,五十米之后才是早餐门面。特色就是馒头、包子、粉、面、馄饨和油条,喝的都是粗茶,没有豆奶和牛奶,倒是粉则是遥城人最爱吃的,尤其是贪恋店家弄的三鲜臊子,还有必备的调料一种纯植物的香油。

    店里的粉好吃,路边摊的叔叔阿姨做的味道也不差,甚至对于孩子们来说,路边上的还便宜味道也更好,就是人多了挤不过来吵吵嚷嚷的。有时候吃的摊子边就是卖文具的阿姨,新奇的玩具盒小刻刀首先就是他们出售的,又新奇又好看,吃的和学习用品在一起也不耽误事还挺能招揽生意的。

    穿了红白色校服裙子的女学生背着书包站在路中央,靠着栏杆的米粉摊后面就是操场的一景,煮着粉的小老板忙活完最后一碗粉后,向这个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招呼着:“哎小妹儿,要不要碗粉?”

    女学生呆呆的转过头来,一顶娃娃头的短发,五官尚且稚嫩眼中是深深的迷茫。

    临近了早读时间,在校门外逗留的学生都开始往校门口走,有的急急忙忙找出学生证的小挂牌扣在左胸扣上面,学生太多像一波小小浪潮,推拥着路中央的女学生往校门口走去。早早出来检查的学生队长们盯着不同年级的学生看,就怕发现谁没按学校规定戴上学生证而让他跑了。

    同时间还有其他队长已经抓住了想浑水摸鱼的同学,紧紧揪着对方的胳膊,自己肩膀上的三道杠颜色十分鲜艳。简陋的铃声开始作响,冲进学校的人更多了,薄妍在差点被人绊倒的时候终于彻底醒神了。她重新活过来了。

    然而当务之急,却叫薄妍很是手足无措。她早已忘记自己是在哪个班了!

    遥城小学?!她才小学?!薄妍忍着内心的凌乱,开始张望班级,不管是什么年纪最好是能碰见什么熟人。至于什么熟人,薄妍爬上了三楼楼梯之后才想起来,她唯一记忆深刻的小学同学就株有三个,一个名字取得和霓虹人一样的女同学田本樱子,另外两个则是男同学张翠柏、屈子言。

    前一个是自小她讨厌的无知、心机少女,后两个则是她对不起过的难兄难弟。能记得他们这么久,自然是有渊源的,还极其深。

    就在她想着今天要在学校遭殃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位抱着卷子的老师,浓眉大眼粉润圆脸,很是和善端庄。“咦,妍妍,你迟到了怎么还不进教室?”

    薄妍倏地抬头,内心一震,双目怔怔的看着对方之后才似有回忆一般叫出声:“干、干妈……”

    一头黑黑长发扎成马尾的朱丽萍温和笑了笑,走到她前面:“哎快跟我进教室,等会要叫老师。外婆送你过来的吗,吃早餐了没啊?”

    朱丽萍是薄妍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教起的老师,因为颇有缘分,薄妍的妈妈和外婆就让她认了对方做干妈,而朱丽萍家也有个女儿,比薄妍还要大两岁,经常照顾着薄妍的学习对她也比较喜爱,一来二去也就答应下来了。

    但薄妍小时候性格十分内向,面皮薄比较害羞,虽然也是个顽皮的主,但在学校和生人面前还是比较拘谨的。有了朱丽萍在前指路,薄妍瞬间松了口气,一边回应着对方的问话。提起外婆,薄妍心中也很激动,她想就此回家看看尚在的亲人们,对今天还要上学的事情便有些累心了。

    倒是走在前面的朱丽萍略略讶异,怎么一晚不见,干女儿说话的声音都大些了,她余光看过去,看样子好像胆子也比以前大了,至少不再说一句话脸红的跟苹果似的了。

    对感觉很是敏锐的薄妍缓缓低下头,两手握紧书包肩带,再朱丽萍收回视线之后才再稍稍抬头看一眼对方的背影。幸好到教室的路不远,薄妍此时的视力很好,远远就能瞧见教室上的门牌号六年五班。

    “快进去,跟上早读,还有两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你得加油考上一中才行。”朱丽萍推开教室门,里面的学生立时安静,停顿片刻又在班长的带领下传来响亮的读书声,朝气蓬勃。薄妍摸索着循着空位置找到自己的座位,此时她已经对同桌毫无一点印象了。

    “你来好晚啊,朱老师有骂你吗。”寻着老师转身的缝隙,圆脸圆身皮肤白嫩的小姑娘迅速的八卦一句。

    薄妍对她摇摇头,然后翻着书包,一边看同桌课桌上摆的书,继而拿出课本翻到正在朗诵的一页。在有着二十四岁灵魂的薄妍看来,这间教室、老师、学生还有这桌椅和课本,无不彰显着浓浓的怀旧风。简称一个字:土。

    不过还好她还有两天就要期末考试了,而不是二年级、三年级,就算是重新活一世,起码也要有个好的起点嘛。薄妍的学习成绩,正是从初一开始一路下滑的,直到高中再也捡不回来了。

    不过这辈子,薄妍是一定要考上一中的。

    遥城一中是本市最好的一中,其中又分初中部和高中部。初中晋级到高中,也是要考进去的。遥城一中早有过校长、老师还有历任师兄师姐是清华北大子弟的历史,之所以用考是因为以前的薄爸爸和薄妈妈是花了钱,将她送进一中高中部的。经历诸多事情,家道中落,父亲进入拘留所,母亲萎靡不振,妹妹一身清冷,自己一事无成的薄妍是咬着牙发誓,一定一定不能和上辈子一样的。

    她张开嘴,随着众多学生异口同声的念出声:“春风吹,春风吹,吹绿了柳树,吹红了桃花,吹来了燕子,吹醒了青蛙……”

    领子下的红领巾是多么的鲜艳,红白裙子虽然比起运动服一样校服好了很多,但也不过是白色短衬和红色的背带裙,鞋子是一双白布鞋,学校要求的。虽然老款的白布鞋已经不受人喜欢了,但在现在的薄妍看来,白布鞋和红色校服裙也很搭配,十几年后不是很多少女追求清新森女风嘛。

    她再摸一摸自己浓黑的西瓜头短发,满意一笑,至少比十几年后一头纤细时常掉落的像枯叶稻草一样的头发好,以后她再也不敢任性染烫弄坏发质了。

    “考试开始,请同学们认真作答。”

    铃声响起,教室里气氛变得严肃又紧张,两个老师一前一后紧盯着学生。拿到试卷的薄妍看着桌上的试卷,因为受了某种刺激,她微微发愣。这上面还存有油墨味道的题目,简直不要太简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让她开窍了,连记忆也比以前好太多。

    经过两天仔细的复习课本,找干妈复习和做试卷,背诵课文,薄妍才有了百分百自信的准备。因为简单的题目令她心中有数,也让严谨以待的她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她可不想第一场考试的战场就轻易倒下。窗外大树上夏蝉鸣叫,薄妍就在这充满炎热却不闷热的天气里落下重生归来后的第一笔。

    头顶上的风扇因转动的太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响声,然而并没有如何产生解暑的效果。在周围同学都开始擦汗,擦手心的时候,薄妍却始终执着笔未从试卷上抬起头,她下笔如有神,也更叫站在走廊外面瞧瞧观察的朱丽萍满意的点点头。

    一连两天考试完以后,中午到了老师宣布本学期结束,小学时期结束的话语。

    朱丽萍就是六年五班的班主任,副班主任是个戴着眼镜有一头及腰秀丽长发的老师,教的语文,薄妍对她也很有印象。曾今,这个面容秀丽温柔的女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拿着她的作业本,一指大力的点着她的肚子,将她戳的后退两步。“你难道心里就装着一块墨吗。”她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和话语薄妍还是记得的……

    她低头看看自己现在的身材,虽然有肚子,但因为也爱和男孩子胡闹跑来跑去,任是吃的再多也并不是个胖子。但薄妍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她是在初中开始发福的,那时候的薄爸爸和薄妈妈总会要求她吃完晚饭就得做作业,不能乱跑、疯玩,于是肚子上的肉就越来越多越来越软。

    薄妍实在不想以后还变成这个样子,于是在回家吃饭的时候除了必要的填饱肚子以后,实在不敢和表哥表弟一样顿顿宵夜了。

    那时候的方便面还是很吸引小孩子的,尝尝晚上会缠着吃两三碗,要是饱了就放着,等去拉个肚子回来继续吃,不能浪费了。要是再吃不完,就有外婆外公收拾摊子。

    走出校门的时候,一个扎着马尾辫,头发细又少但五官很是清秀美丽的小姑娘跟她说话。日头正盛,薄妍被晒的有位睁不开眼,对方却拉着她不放:“快快,咱们对对答案,打钩打叉的那个题目是不是对对错错对错……”

    薄妍被她拉的手腕感到微微刺痛,她忍不住嘶了声,对方还是没放开。她忍着好脾气道:“我不记得了。”她去看手腕,已经有红红的五指印了,薄妍微微挑眉,她记得自己这时候还稍微有点黑,很健康皮肤也不会因为别人的拉扯就感觉到刺痛,可现在株要对方不放手,力气再大一些,她就会有感觉到对方的大力。

    薄妍感到不解,她想让对方放开:“田本樱子,你先松手。”

    没想到对方虽然瘦,但也是个有力气的。薄妍看见她叫出对方名字后,这小姑娘才不悦的松开手:“咦,你娇气什么娇气,还没我瘦呢。”

    “……”薄妍无语,她是不如她瘦,可根本不胖好吗,至少体重正常、身材正常,要说和瘦竹竿一样的田本樱子比,那她确实没她瘦。“我不对答案,已经考完了,就等成绩出来吧。”

    “你是不是考的不好啊?我知道了,你不敢对答案对不对。”田本樱子张嘴笑,小小一张脸上早已不会遮掩又让薄妍轻而易举就能看得明白的得意和高兴。

    她哪里知道薄妍是不想同她计较,以前不管做什么,株要是薄妍做错了的,田本樱子总会当着她的面说几句幸灾乐祸的话,那时候的薄妍心态都很敏感,但凡有人取笑过她都会让她深深记在心里,但现在她不会了。

    她重新正视一下小学时期的这个同学,以前也觉得她清秀美丽,皮肤白皙,可现在她也株是觉得她除了样貌清秀,身材纤细,说话比较喜欢戳她的下限以外,根本不值得她记得她那么久。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喜欢针对她。

    “随便你怎么想吧,你高兴就好。”她淡淡回应了对方的挑衅,再不给一个眼神背着书包往家的方向走。

    “……”田本樱子:“你、你肯定是没考好!”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考试结果出来了吓死你啊少女!

    还真是年幼无知的让她生不起分毫教育对方的想法呢。薄妍解下红领巾塞进书包了,一路哼着小调穿过马路和巷子回到现在和外婆一起居住的出租屋。

    迎接她归来的是在院门口你来我往打闹的表弟,还有屋里传出的阵阵饭菜香气。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响的薄妍放下书包去找外婆,老人在她眼里比八十岁的时候要年轻了三四十岁。外婆十六岁时嫁给外公,然后生育了二女一男,薄妍的妈妈就是二姐。

    薄妍的爷爷已经去世,剩下奶奶在另一个县城里和大伯居住。自小被外婆带大的薄妍也不愿离开这里,于是薄妍十一岁在外婆外公的照顾下,和一个表哥两个表弟一起生活。至于妹妹,则被薄爸爸和薄妈妈带在身边,二人小时候两三岁的照片,简直一模一样。

    同外婆亲热了一阵,薄妍吃完饭准备洗个澡,直接拿了澡盆拖到厕所,盛满了凉水脱了衣服就坐进去了。她解开了头发,一起清洗清洗,然而洗着洗着她却发现不对了。

    墙壁上镶了一面简陋的镜子,盯着自己眼睛的薄妍张开了嘴,因为吃惊她甚至不敢眨眼,深怕自己看错。镜面中她一双原本乌黑的眼睛渐渐变了颜色,眼瞳像珍珠,像她在飞机上见过的珍珠玉镯上那两颗珍珠一样,像要活过来一样,流光暗涌,即使颜色淡雅,却也让薄妍受到了不少的惊吓。

    她伸手摸着眼睛,呆呆的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眼睛来,难道、难道这是什么奇珍异宝?她心中大胆猜测,同时内心十分复杂。等她稍稍镇定下来以后,拿着水清洗头发丝时,她感到触手怪异。

    顺着发丝,她摸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她轻抠进手掌中,然后摊开在眼前。有肉感的小手掌中间,居然出现了十几颗色泽莹润,雪白如奶油的珍珠!薄妍彻底吓住了。

    她没去过海里,没撬过蚌壳,这是哪里来的珍珠!?还是说,这是她身体里产出来的珍珠。这个突兀的想法让她心惊肉跳,然而薄妍承认,在内心深处她始终是有一丝兴奋的。

    倒掉了盆中水,用毛巾裹着珍珠,趁着外婆和表弟们不注意的时候,她躲进了房间里。书包的文具盒里,有一块小小的镜子,房间的光线比厕所要亮,薄妍也将自己的变化看的更为清楚。她的眼睛还保持着珍珠形状和颜色的状态,甚至睫毛都有淡淡的奶白色荧光。

    这、这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薄妍有些担心,要是不能变回黑眼睛,那岂不是一直不能以面目示人,更不用说很快就会被外婆他们发现了!

    心绪恍惚间,薄妍打开毛巾里的珍珠,她已经确定了,珍珠确实是从她身体里产出来的,再摸到那十几颗珍珠后,她的头上又陆续出现了五六颗的珍珠。其中有三颗还是金色和黑色的。她垂眸细细观察着手指尖捻起来的珍珠,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穿上拖鞋下床,跑到衣柜面前找了一番。

    等从和外婆靠着的衣服柜子里找到一个长条盒子后,薄妍打开拿出里面的珍珠项链。这是她五岁时薄爸爸和薄妈妈在沿海买给她的,她拿着项链同自己生产出来的珍珠一比较,却发现两者并非是相同的。若是分开看还看不出区别,但当放在一起后,就能看出,项链上的珍珠是死的,而从她身体里出来的珍珠,却是十分新鲜的,甚至还有淡淡的光晕,薄妍仔细眯眼瞧着,发现珍珠里面还有似水滴一样的水珠在缓缓流动。

    这二十三颗珍珠摸上去触手温凉,令薄妍感到非常舒适,就像炎热天气里含了块冰一样。她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与众不同的珍珠对她来说有什么用,株能先将项链放回去,然后空出文具盒,把珍珠都装进去放好。

    薄妍总感觉,这些珍珠总有些神奇的用处。甚至,那里面缓缓流动的液体好像也十分神秘。

    这时客厅突然传来外婆的声音:“妍妍,快来吃西瓜了!”

    还拿着文具盒的薄妍倏地吓了一跳,急忙将文具盒塞进书包里。

    “妍妍,在哪儿呢?!”外婆的脚步声和呼叫声越来越近。

    当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薄妍心跳都停了,她连头都不敢抬,株闷声捣鼓着书包。

    外婆扫一圈房间,莫名感觉到怪异,但看见孙女在往书包里放文具盒,便以为她株是刚刚在看书学习。

    “妍妍,吃西瓜了。”

    “恩恩,好。放在外面吧,我弄好就出来吃。”

    “你不快点呢,待会儿小俊、小文都把吃光了。”

    薄妍始终低着头,等到外婆离开后更是转了个身才敢喘气。

    未免外婆再次过来叫唤,薄妍株得拿着镜子再看自己的眼睛,当看见镜子里那双乌黑的眼睛以后,薄妍终于大大松了口气,她舔舔干涩的唇瓣,终于变回去了,她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外婆发现身上的怪异了。株是这变化,也不得知是好还是坏,而她是为什么会能突然生产珍珠了,莫非她成了蚌壳?

    不不不,她好好的一个人,怎会变蚌壳呢。薄妍思索着,定然还是跟她戴过的玉镯子上的两颗珍珠有关。

    放好书包,检查好自己再没有什么异变以后,薄妍平复着心里紧张的情绪,走到客厅。

    这个时节的西瓜又大又甜,都是有良心的农民栽种的,不会催熟也不会卖死瓜,西瓜的清甜香气很是勾人。西瓜就放在地面上的,天气热幸好这个出租屋是个楼层,薄妍他们住在一楼,还是有些凉快的。地上铺了凉席,大家都坐在上面从篮子里切好的西瓜吃起来。

    薄妍还是喜欢用勺子挖着吃,但显然外婆他们是没那个爱好的,西瓜已经被分成三角形的一块一块了,她株有捻起一块尝起来。味道清甜可口,多汁舒爽,吐出几粒西瓜籽来。这些可同后世的西瓜不一样,西瓜籽不是密密麻麻的,但各个都是大又黑亮的显示它的健康,果肉又甜又脆,即便吃多了胀气,薄妍还是遵从本心吃了好几块。

    “这夏天吃西瓜就是凉快吧,好吃吗,乡下的瓜就是好。”外婆已经尝过味道了,手里拿着大蒲扇扇风,她的头发现在还是黝黑的,不像年纪上了六十以后,整个人像缩水了一样,又瘦又小不似现在硬朗。

    薄妍点头,接着她的话:“好吃,你今天去乡下了?坐车又要半小时吧。”

    乡下离城里不远,说不远是因为在后世的时候,乡下也被开发了开车速度快半小时就行。但这时候,外公外婆家是乘坐破破烂烂的中巴车回去的,山路尚还崎岖,尤其还靠着大坝,薄妍小时候尤其记得,每坐一次都提心吊胆全神贯注,总有种车要翻的错觉。

    外婆的大蒲扇扇风很足,加上天花板上还有吊着的风扇吹着,刚吃了几块西瓜的薄妍并不觉得热,听了孙女小大人似的话,外婆笑着道:“你是做梦呢,哪里半小时,是一个小时。每在乡下待了,是不是不记得了?”

    确实没经常待在乡下了,薄妍不好意思的动动唇。上辈子自己在城市里待习惯了,哪还会经常回乡下。如果不是薄爸爸薄妈妈比较贪恋乡下的清闲,还有姨妈姨夫也爱在乡下待着,薄妍想自己也不会去的。不过她也不是不踏足,而是年轻,心也没个定数,好朋友们也都在城里,爱玩爱闹是天性。

    “哦——这么远。”薄妍笑笑,然后找了个地方躺在凉席上,两个表弟都出去疯玩了,坐在客厅都能听见外面男孩子们玩闹的声音。

    许久不曾如此安逸了,薄妍眼神有些困倦,外婆见她将要睁不开眼昏沉睡去,拿了个竹子编制的枕头放在她脖子下面,然后收拾了地上的篮子去厨房了。外公此时并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因为吵闹过几次,二人感情并不怎么样,薄妍的外婆是个女强人,小学文化,还是村里的大队长,薄妍记得看过她抽烟草的样子。

    性子是好强的,也是个脚踏实地、辛勤劳作的女人,据说姨妈、薄妈妈和小儿子出生以后,外公都没如何照顾,也是外婆管起这个家的。等女儿儿子嫁人娶妻,生下的外孙女和孙子也都是她一手照料起来的,从出生到现在,任是没让自己累倒过,同人说过她不愿意的话。

    薄妍几个兄弟姐妹同她感情也极好,上辈子外婆老了以后有点风吹草动就能使全家人心慌慌的,而那时候外公也已经去世了。

    人死如灯灭,过早的去世让当时的薄妈妈差点哭昏过去,薄妍也是满脸泪痕,她还是第一个接触去世的外公的。要是这辈子外公和外婆都能长命百岁那该多好,薄妍迷迷糊糊想着,不由自主的往自己左手腕上摸去,飞机上发光的那株镯子……

    镯子?

    这一想让薄妍惊醒了,她睁开眼,客厅里除了自己再不见其他人,外婆应该是忙她的活去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根本没有玉镯子的踪影。

    她太大意了,以为重生回来是因为珍珠玉镯子以自己为媒介的原因,现在她才反应过来,上辈子的珍珠玉镯子是上辈子的事,那这辈子呢?

    她因为激动而起伏的胸膛,心脏在砰砰砰激烈的跳动。珍珠玉镯子是外婆给她的,上辈子自己不懂事时外婆说是祖传的,但是这不可能,外婆祖上三代农民,哪里会有这等好物呢。她现在十一岁,外婆给她镯子的时候就是这个年纪,那么时间就越来越近了。

    薄妍开始思索着着这镯子外婆是哪里得来的。

    考完期末考试后,从孙女口中得知她感觉不错,应该能考上一中的外婆很高兴,刚好乡下房子许久没打扫了,于是带着薄妍和两个表弟一起回了乡下。坐在中巴车上的薄妍上下打量一番,车上的气味并不好闻,甚至因为常来坐车都是往返城里和乡下的农民,都是挑着扁担的菜农或者养鸡养鸭去城里出售的。

    各个晒的漆黑漆黑,汗液的味道也重,薄妍就算闻的快反胃了也要忍着,幸好她坐的位置能开窗户,于是大打开着,天气热能透气,司机师傅也不说什么。

    乡下好几个村镇连着,谁是哪方的人问一句就清楚了,也是个坦诚的。农民性子好,率直,不像后世别人搭讪问一句,都要小心的不暴露自己的真实信息给陌生人。薄妍的外婆坐在最后一排和人说话,谈论乡下的菜新鲜了,哪个地方又有了新变化,还谈论自己的外孙女要进初中了。总之株要有妇女在,大多谈论的都是家里的事情,这时候改革过后,不少青年都出去找活干了,就像薄爸爸薄妈妈,姨妈姨夫、舅舅舅妈,这样算起来,自己表哥表弟们都是留守儿童了。

    薄妍耳中不停窜入大人们热闹的谈话声,车上吵吵闹闹的,等到车上人满了,彻底挤不下了以后,司机终于发车了。轰隆隆的发动机显得笨拙又大声,一路摇摇晃晃的载着一车的人往乡下开去。山风飘来,薄妍觉得胃里的空气好多了。

    车在路上还有接人,薄妍被外婆叫到后面坐着去了,后面的窗户也开着的,表弟们已经睡着了,薄妍也来了点倦意,但当她听到正同外婆说起一些蹊跷事时,她开始集中了精神。

    周围都有人在听,不过没人当个真。眼见为实,也算是给无趣的日子添一添乐子,同我外婆说话的中年妇女显得尤其精明,她正告诉外婆,她们村的后山有的老坟被人钻了。

    “像是外地人,来我们村子讨过水喝,七八个人。咱们村后山的坟,据说好多年了,是个贵族的墓呢

    !哎,你们别不信,大姐,我跟你说,我就觉得那几个人是来倒斗的,后山的那坟都多少年了,听说好几辈子的人都不敢动,邪着呢。”

    听到倒斗,薄妍眼皮一跳,她也不知为什么,于是好奇的仔细听下去。

    中年妇女神态表情十分到位,就像她清楚那坟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虽然粗噶但有渲染力,薄妍倒也听得津津有味。“那坟大着呢,你们不晓得,那七八个外地人往山上去了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们人影了,要说出来也得从我们村子出来才到公路去啊。我们上山砍柴,都没见过生人的影子呢!”

    有人插嘴道:“你们村儿的坟你们村支书知道不,要那是贵族的墓,里面不是有很多宝贝?”

    中年妇女得意道:“贵族的墓肯定有宝贝,但那也是死人的墓,我们谁敢下去。那洞口在哪儿都不知道,我们村儿有人摸过路,都说没法子,到时候国家来了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后面的话越来越大含水分了,薄妍见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也就不再注意了。这一小时听着闲话打发时间,居然也快到地方了。

    小阳村就是薄妍外公的村子,外婆嫁进来也就是这里的媳妇了。小阳村依山傍水,是真的绿意盎然的地方。尤其薄妍外公家的房子和薄妍自己家的房子修在一起的。薄爸爸和薄妈妈当初结婚时话了几千块修的房子,借了外婆外公的钱,自己打工来的钱。两家是连着的,有宽阔的水泥地,两家门口都载有栀子花树、野雏菊,薄妍自己家旁边就是个荷花池,前前后后都是别人家的房子。

    井口是薄妍外公自己开采的,入水清凉,这样的环境让薄妍希望时间停止,别让这里继续改变了。想到上辈子这些薄妍喜欢的都变成了平底,栀子花枯萎了,雏菊灭了,两栋房子全了一个围墙,哪还是现在这种风景如画的乡村模样。

    不过之后几年生活都好起来了,旁人家都重新修了楼房,不能插手别人家的变化,自己家的不变就成了。薄妍决定努力让今后全家人的生活变好,至多让外婆家和自己家围上围墙,保留前院的花草水井好了。

    外婆在家里的地位比外公要高,她个子矮小,但吃苦耐劳,村里人都知道她的能干,没人能欺负的了她。家里主要态度还是看外婆的,因为舅舅是小儿子,所以外婆和外公的房子以后也是留给他的。旁边薄妍家的房子就是薄爸爸薄妈妈借钱修的,这样也就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但地下的地却不是他们的,是当时国家分给外婆外公的。而姨妈嫁到了别村,沿着河水落户的一户人家,姨夫自己也有房子,大家都分清楚了。

    外婆从花盆下面拿出钥匙,嘴里直念叨着外公到哪里去野了,薄妍看看尚无知的表弟们,无奈叹一口气。“这老家伙肯定又去别人打牌了,他就不能不打吗,赚来的钱都让他败光了!”

    薄妍:“……”可想而知,等外公一会儿从别人家回来,少不得又要和外婆吵一架了。

    得知外婆回来的周围人家有出来的和她说话,薄妍叫了几声姨、伯伯后就进去了,这时候他们家的房子还没弄围墙呢,前院也是朝天的,太阳太盛烈的很,薄妍看到中间那口井,赶忙过去舀上一瓢水自己沾湿手掌,往脸上脖子手臂上摸去。

    这一摸,她发现有些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