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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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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潘辰来北城后吃过的最正宗的剁椒鱼头,那熟悉的味道勾起了她对家乡的记忆,在家养病的妈妈、年事已高的外婆、门前的小河,还有家里的土黄狗……思乡的惆怅迅速涌上心头,令她的眼眶泛起阵阵酸意。

    怕被老爷子和雷厉看见自己泛红的眼,她悄悄吸了吸鼻子,把头埋得更深。

    “有这么好吃吗?”雷厉揉了揉她的头发,揶揄道,“我看你快把碗都给吃了。”

    潘辰吸了口气,极力稳定自己情绪,再抬头,朝老爷子扯出一抹笑,“很好吃,老爷子烧得很正宗。”

    “当然正宗。”雷厉给又夹了一块鱼肉给她,“老爷子可是在云省待了10几年。”

    “您在云省待过?”潘辰吃惊。

    “几十年前的事儿了。”老爷子笑着回忆,“我在理州工作过。”

    “理州?”潘辰兴奋地叫起来,“我就是理州的,我家在鹤庆。”

    “你是鹤庆人。”老爷子显然也很意外,“当年我就带着队伍在鹤庆做勘测。”

    因为这份缘分,两代人瞬时打开话匣子,老爷子给她讲五十年前的石宝山,潘辰回答他现在县里的经济发展,苦了雷厉,完全插不上半句话,只能呆坐在一边安静听他们聊得开怀。

    看她聊得兴致盎然,眼角眉梢都是灿烂的笑意,那是从心底里发出的笑容,是他从没见到过的笑,让他的心也跟着柔软下来,琢磨着是不是要抽个时间带她回家一趟。

    潘辰听老爷子讲完工作的事,不由惊呼,“原来我们哪儿的矿产都是您带队发现的?”

    鹤庆矿产资源丰富,尤其是富锰矿和岩金矿享誉全国,正是有了这些地下宝藏,当地人民才走上脱贫致富的道路,成为云省经济排名靠前的地区,没想到发现并带领他们开采这些地下瑰宝的人居然是老爷子。

    “我觉得应该代表鹤庆人民敬您一杯。”聊到兴起,潘辰忍不住喟叹。

    “你想喝酒?”被晾了半天的雷厉终于插-进话。

    潘辰心里高兴,真想畅饮三杯,于是大着胆子问,“爷爷,您喝吗?”

    “行啊。”老爷子爽快地笑,“就庆祝咱爷孙俩有缘。对了,你喝什么酒?我可先说好,我这儿没啤酒。”

    “白酒。”潘辰骄傲地扬起下巴,甩出一句方言,“鹤庆人咋个可能喝啤酒。”

    “对头。”老爷子也跟了句鹤庆话,然后朝雷厉努嘴,“去,把柜子里那坛红布封口的高粱酒拿来。”

    雷厉扶额,看向兴奋劲正浓的一老一少,挪步进了屋,没多会儿就拿回一坛酒,右手还捧了三个酒盅。

    老爷子嫌弃地推开那三个酒盅,“去拿碗来。”

    “碗?”雷厉怔了下,就听潘辰笑盈盈地接过话,“鹤庆人喝酒只用碗。”

    等雷厉拿来碗,老爷子率先给自己倒了一碗,再给她潘辰倒了个八分满,轮到雷厉时,他却突然问,“你开车来的吧?”

    雷厉点头,“嗯,车停在胡同口。”

    “那你不要喝了。”老爷子放下酒坛子,“开车不准喝酒,不安全。”

    雷厉本就不想喝,听他这么说也不争辩,只在一旁看着两人碰杯。眼见潘辰一口接一口,他不由皱眉,伸手拦住她,“差不多就行了吧,你俩还真打算不醉不归。”

    老头子晚上就是喝个高兴,看雷厉不放心,也就顺势说,“丫头,晚上我高兴,不过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得倒了。”

    潘辰自持酒量不错,否则刚才也不敢嚣张地说只喝白酒,不过姜还是老的辣,跟老爷子一比,她差的不是一点点。她知道以老爷子的酒量,离醉还远着呢,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考虑她,不想把她灌醉。

    “谢谢爷爷。”她放下碗,由衷说。

    “谢谢你才是,我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老爷子笑着起身,“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明天还要上班,赶紧回去吧。”

    潘辰扫了眼桌上的餐盘,摇头,“不急,我先把这些收拾完再走。”

    “不用,我自己来收。”老爷子拦住她。

    “那怎么行?”他们白吃白喝,最后还得让老人家来收拾残羹,太说不过去了。

    “没事儿……”

    “不行。”潘辰强硬地打断他的话,还朝他比了个叉的手势,“你坐着不要动,我来收拾。”

    老爷子见她坚持,也不再争论,“行吧,就你来收。”

    听到这话,潘辰满意一笑,袖子一撸就收起碗筷进厨房。

    雷厉站在一边,想起她刚才对老爷子做的动作,觉着甚是可爱,却冷不丁被人拍了下屁股,回头就接到老爷子的瞪视,“愣着干嘛,还不去帮你媳妇儿忙。”

    **

    雷厉进厨房时,潘辰正在洗碗,听到脚步声,以为是老爷子要进来帮忙,便头也不回地说,“爷爷,我自己……”

    话没说完,腰上忽地一紧,熟悉的气息瞬时萦绕而来。“叫谁爷爷呢?”

    “我以为是老爷子。”她扭了扭身子,“快放手,我在干活呢。”

    雷厉充耳不闻,搂着她的腰,头搁在她肩膀上,声音低低的,“要我帮忙吗?”

    “离我远点就是最好的帮忙。”她抬了抬肩膀,示意他走开。

    可惜,雷厉不听话,依旧搭在她肩上,“我来洗第二遍吧。”

    “那你倒是到前面来啊。”她肩膀上肉不多,他下巴搁在上面,硌得挺疼的。

    “我舍不得放开你。”他紧了紧抱住她的手,“你身上很香,我想多抱一会儿。”

    潘辰无语,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你还要不要回家了?”

    见她好像要生气,雷厉只好放手,上前一步站在另一个水槽前,拿过她洗了一遍的碗,一边洗一边嘟囔,“一点情趣都没有。”

    知道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潘辰干脆置若罔闻,专心洗碗。

    两个人分工,很快就把餐厅和厨房收拾好。干完活出来,老爷子坚持要把他们送到胡同口,并趁着雷厉去倒车的时候,把一个盒子塞到她手里。

    “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个你收着。”

    “不行,我怎么能收你的东西。”潘辰立即推辞。

    “怎么就不能了。”老爷子把手藏在身后,显然不给她把东西塞回来的机会,“咱爷孙俩这么有缘,多不容易。”

    “可我……”

    “行了。”老爷子喝道,“咱鹤庆人可没这么矫情。”

    潘辰握着盒子,也不敢再忤逆他,只好笑着说,“谢谢爷爷。”

    “客气什么。”老爷子满意地笑了笑,“你要是喜欢我这个老头子,以后有空就来院里坐坐,陪我聊聊天。”

    “我会的。”潘辰应诺。

    老爷子莞尔一笑,视线瞟向雷厉的方向,忽然话锋一转,“丫头,雷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性格是混了点,但心眼好。”

    “你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带到我这儿来的姑娘,看得出他对你是认真的,希望你能多担待他点。”像是想起什么,老爷子忽然笑起来,“我原来还以为他会是六个小子里定下来最晚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遇到你。”

    “爷爷,其实我们……”

    潘辰正想解释他们的关系,肩膀突然一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说什么呢?”

    “在说让丫头好好管着你。”老头子接过话,佯装严肃,“我可告诉你,我很喜欢潘辰,你不准欺负她。”

    “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雷厉揽住她的肩膀,也不管老爷子看着,吧唧就在脸上亲了一口,羞得潘辰脸通红,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这几个小子一向不把他当外人,老爷子也习惯了。“行了,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雷厉应好,揽着潘辰道别,然后驾车离开。

    不知是不是老爷子的高粱酒年份太久,后劲强,车子上了高架,潘辰就觉得酒劲上头,整个人晕乎乎的。

    看她打开窗户,雷厉赶紧问,“怎么了?不舒服?”

    “头有点晕。”她靠着椅背,歪头看正在开车的他。

    许是真的喝多了,这个角度看起来他还蛮帅的,五官立体,线条分明,微微抿起的薄唇带着浅浅的笑意。

    记得在那本书上看过,薄唇的男人多情也寡-情。对应在他身上还真是全中。

    “你这么看我,我会害羞的。”雷厉目不斜视地说。

    潘辰切了声,把头扭向另一边,望着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酒意渐浓,老爷子的话和他下午的表白杂乱地飘过。

    如果他是认真的,她该怎么办?为了不连累别人,为了前程,她可以说服自己签下契约,委身与她,但她不会忘记、也没法忘记他们之间横亘的问题,绝不会对他动真心。

    至于他的爱,她不想要,也要不起。

    还是四月天,夜风还带着冷气,雷厉怕她吹感冒了,便按了中控开关,把玻璃升上来。

    “怎么关了?”潘辰不高兴地皱眉。

    “风太大,吹太久头疼的。”雷厉好声好气地解释。

    “不吹我才头疼。”潘辰烦躁地顶嘴。

    雷厉瞥了她一眼,见她脸红扑扑,眼睛水汪汪的,一看就是熏熏然,不由气闷,“现在知道头疼了,我看你刚才喝得挺痛快的。”

    潘辰却没反驳,只是撇了撇嘴不吭声。雷厉见状,又问,“是不是不舒服?想吐吗?”

    “不想。”她摇头,把头又歪过来怔怔地凝视他。

    毫不避讳的目光让雷厉哭笑不得,“你这么一直盯着我,我都没法好好开车了。”

    潘辰眨了眨眼,头在椅背上蹭了蹭,“你带我去见老爷子是为了证明你是认真的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雷厉怔了下,但很快就回答,“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潘辰的声音带着酒后特有的沙哑,低低的,在夜色里充满蛊-惑。

    “就想带你去吃个饭,再把你介绍给她。”雷厉如实说。

    “老爷子说你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去他那儿。”

    车子速度倏地慢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怎么什么都说。”雷厉低声嘀咕,耳根泛起红意。

    “你以前都没交过女朋友吗?”潘辰认真地问。

    车速又慢了下,雷厉正了正身子,肯定地说,“当然交过。”

    “那为什么不带她们去见老爷子。”

    为什么?这个问题雷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他一时给不出答案,潘辰又换了个话题,“除了女朋友,你还有很多女伴是吧?”

    “都是逢场作戏。”他讪笑着解释,忽然对以前的荒唐行为感到后悔。

    “上床也是逢场作戏?”她追问。

    车速再次慢了一下。担心再这么一脚刹车一脚油门下去会出事,雷厉一横心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这丫头是要跟他秋后算账?他得专心、诚心地说清楚,“我跟她们之间只是生理需求,但我对你除了生理的,还有心理,我对你是认真的。”

    “所以,你是想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