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元瑶并未认出他来,客气疏离地称呼他谢使君,询问可否请他帮忙送她去淮州行宫?
起初谢晗微有些惊讶,转念又想,自凉州一别后,两人再未见过,好些年过去,元瑶忘记他,也是正常的。
念及她与赵琛成婚不过两月,正是情浓的时候,定然不愿分居两地,谢晗自是应允这个请求,旁敲侧击问了她一些旧事。
元瑶却答不上来,轻声解释说,自己十二岁那年生了场病,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嘉平十二年,突厥破城,她亲眼目睹父亲提剑死守北城门,突厥骑兵血洗凉州,那样惨烈的景象,忘了也好,谢晗便没有再追问。
北地战事尚未平息,谢晗无法在洛京久留,安排好送元瑶前往淮州行宫的事,当天黄昏便赶去了云州,还有七万突厥骑兵盘踞在那处。
他写了一封密函给时晔,请他帮忙查探元瑶这数年来的经历,以及她为何突然忘却了以前的事。
直至后来,他在云州刺史府看到那些书信,才知赵琛待她无情,平日里纵容宋侧妃欺辱她也就罢了,撤离洛京途中嫌她累赘,暗中支使近侍寻了个借口把她们姐妹丢下马车。
倘若他再晚到一日,突厥当真攻下洛京,元瑶可还有命活着去淮州行宫?
谢晗久久不语,而后沉声道:“此事除了你我二人知晓,不得泄露出去。”
时晔心中自有分寸,点头应下,又提醒他:“三哥,陛下已册封元小娘子为元昭容。”
“元昭容?”
谢晗不禁冷笑,“若我开口问他讨要一个无宠无子的昭容,你猜,他会不会许给我?”
时晔被他这念头吓了一跳,忙劝道:“三哥,此事若传出去,必遭天下人指摘,言你骄矜自傲,目无主君,你还是再好生考虑考虑。”
“阿念她与我熟稔以后,便改口唤我兄长,就算她记不得以前的事,我也做不到放任不管。”
谢晗声音低沉,微微带一丝喑哑。
恍惚间,他依稀又看到梳着双平髻的小丫头朝自己跑过来,高高扬起手里攥着的信,她说,兄长,我阿耶答应了,再过几日,你就能去凉州军中。
“小六,元家落败,她的身后没有母族可以依靠,比不得那些世家出身的妃嫔。
我原本打定主意,将来待她生下皇子,我必定帮衬她们母子,可如今,我更改心意了……”
这世间还有千千万万的男子,唯独赵琛绝非良配,不值得她托付一生。
等到他从久远的思绪中收回心神时,殿外,雨势渐收,飞檐下滴答作响,宛如一支伶仃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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